前段时间，“特斯拉中国工厂普通工人月薪1万块”登上了热搜，被称为“普工天花板”。有媒体报道，特斯拉招工网站被“挤爆”，不少人专程赶到特斯拉工厂门口寻求机会。近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来到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进行探访得知，不是所有工人都能拿到万元月薪，只有一线岗位的正式工才有这样的待遇，而对于一些通过应聘第三方公司进入特斯拉工厂的人员来说，月薪过万却是难以触及的“普工天花板”。
文/片 记者 陈晨 张国桐
发自上海
从富士康到特斯拉工厂
5月10日临近中午，黄静拿到了印有特斯拉标志的红色门禁卡。下周一，她将进入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工作。不过她不是特斯拉的正式工人，而是通过入职第三方公司，在特斯拉工厂的食堂工作。
几天前，黄静从河南老家来到了上海。她的丈夫在去年10月入职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是一名普通一线工人。刚生完孩子的黄静，是被她同样在上海打工的姐姐喊来的。
黄静和丈夫曾在郑州的富士康工厂工作，“我干质检，他拧螺丝。”黄静说，在富士康工作时，加班比较多，每月每人能到手七八千元。但后来每月少了两千块钱的补贴，丈夫看到了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的招聘后，就投了简历。
“等了一个多月，去年10月入职的。”黄静说，她到上海最理想的工作是和丈夫一样，成为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的一名正式工人，“赚得多，福利待遇好。”
微信公众号“特斯拉招聘”中，目前在招的一线工人有十余个岗位，任职要求基本为年满18周岁，高中、中专、技校及以上学历，能接受倒班及加班安排。
招聘中提到，多个一线岗位，年薪税前能拿到11万—12万元(包含基本工资、加班费、倒班津贴及目标绩效奖金)，这相当于一线工人每月平均能拿到上万元的工资。相较于大多数一线工人，这确实是一个“富有竞争力的薪酬”。
不过，黄静不如丈夫幸运。一个多月前，她曾在网上申请了三个特斯拉工厂的一线岗位，如今一个显示岗位已招满，一个显示没通过，还有一个显示业务部门评估中。
“网上很多人在说，投完简历后要等好久。”觉得成为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一名正式工人的希望不大，黄静采取了“迂回”的方法，即通过应聘第三方公司，进入特斯拉工厂。
有人专门做起“辅导”生意
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位于上海临港新片区，占地约86万平方米，周围汇集了多个工厂。这片工业园区内平时道路清闲，最常见的是各种类型的货车。
西门是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的主要通道。正嘉路上，从北往南，分别有工厂的西一门、西二门和西三门。正嘉路与工厂之间隔着一条河，每个西门前都有一座桥，与正嘉路相连，路口有交通信号灯。
据悉，2019年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建成招聘时，曾掀起一股招聘热潮。
近期，特斯拉宣布将在上海新建储能超级工厂，计划于今年第三季度开工，2024年第二季度投产。新的工厂意味着新的用工缺口，也意味着新的就业机会。
前段时间，“特斯拉中国工厂普通工人月薪1万块”登上了热搜。有媒体报道，特斯拉招工网站被“挤爆”，不少人专程赶到特斯拉工厂门口寻求机会。
5月10日上午，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来到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附近，并未见有人在门口等待求职，相较于零星进出工厂的人，反倒是各种类型的货车络绎不绝。
从西一门走到西三门，约一公里的距离，记者在路边遇到了坐在马路缘石上等待的黄静。她跟人事约好上午9点半左右见面办理门禁卡。等上午11点左右记者再次见到黄静时，她刚从工厂出来。
“月薪只有四千元。”黄静对这个薪资不是很满意，“工作时间是中午12点到晚上9点。”这个待遇要比同在特斯拉工厂打工的丈夫差很多。
一位劳务公司工作人员表示，特斯拉工厂的正式一线工人基本不招女工，并且要求有汽配厂的工作经验。在记者以求职者身份咨询时，上述工作人员表示，想要应聘特斯拉工厂，还是要靠自己投简历，“我们可以指导你怎么填写和如何更好地回答视频面试的问题。”这需要求职者提前缴纳500元费用，“如果不通过，就退你450元，应聘成功了，这500块钱就不退了。”
“有人羡慕我，
我也有羡慕的人”
“如果特斯拉要我，我马上就飞过去！”一位上海出租车司机说，他虽然每月也能拿到上万元，但要白天黑夜不停拉活，特斯拉对他最大的吸引力是能休息，“可惜我没那个学历和工作经验。”
在其他招聘平台，特斯拉工厂一线操作工的工作时间显示为三班制，两班倒，做四休二，标准工时后算加班，法定节假日3倍计算加班费。
黄静说，她的丈夫就是如此，“先上四个白班，休两天后再上四个夜班，再休两天。从早七晚七，再到晚七早七。”除了不错的薪资和休息时间，特斯拉还提供五险一金，并补充商业保险(社保内医疗费用100%报销，覆盖员工本人、配偶、未成年子女)。
王翔的姐夫2020年入职特斯拉，如今已经做到了班长的位置，年薪也增加了几万元。王翔就见过姐夫带家人去医院看病时，可以走报销。“这还能报销啊！”王翔当时对着姐夫发出这句感慨。
今年，30岁的王翔也通过线上向特斯拉超级工厂投了简历，“一个多月了也没啥信儿。”无奈的王翔去应聘了特斯拉的供应商公司，如今每天都在特斯拉工厂里上班。
特斯拉工厂里，有其他第三方公司的工人羡慕王翔这份还算清闲的服务工作，但看着流水线上的正式工人，王翔说，自己也在羡慕着他们。
“这个工厂管理很严格”
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西三门对面，有一个由多个流动摊贩改造而成的食堂。每天一到饭点，身穿不同工作制服的工人三五成群走出西三门来到此处。但他们当中鲜有特斯拉正式员工。
“特斯拉正式员工午饭是免费的，我们吃的话要花20块钱，所以他们都不出来吃。”吃完午饭后，来自重庆的刘三亮坐在一辆电动车后座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与旁边的工友聊天。
中午的特斯拉工厂对面，布满了一个个“亮点”，他们是身穿亮色马夹的工人。午饭过后，有人坐在马路缘石上打游戏，有人坐在路边停放的电动车上抽烟，还有人靠在树下眯上了眼……
刘三亮手机的前后摄像头位置，都贴有一张写有“请勿拍照 禁止启封”字样的红纸。“不让拍照，这个工厂管理可严格喽。”刘三亮跟大多数外出吃饭的工人一样，都来自第三方公司，他和工友负责特斯拉工厂内的排污工作。在说完“严格”后，刘三亮旁边的工友加了句，“不留情面的。”除了进出工厂要刷卡外，刘三亮说，从一个车间进入另一个车间还要安检，“工厂里甚至车间里，还有红绿灯呢。”至于何为“不留情面”，刘三亮解释说，“只要犯了错误立马开除。”从去年开始进入特斯拉工厂工作，刘三亮已经见识到不少人被开除，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5个正式工人在厕所抽烟被抓到了，直接开除了。”
刘三亮也犯过一次错误，“有一次路过焊接车间，忘了戴防护眼镜。”说着他拿起放到一旁的安全帽，从头顶内侧拿出了一副眼镜，“忘了戴喽，被安全员抓到了，拍了我的工牌上报了。”等了几天，刘三亮没有等来处罚，“当时也没觉得啥，大不了就开除我。”
不过刘三亮为因抽烟而被开除的几个正式工人觉得可惜，因为正式工人的待遇是他羡慕的，“我孩子也想投简历来这里，但看到要填的东西太多太麻烦，就放弃了。”(文中人名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