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二二年，《小枇杷》举办纪念庆典。
受访者供图
“中国特产，快乐阳光”。在美国，侨胞程静和伙伴们创立了专门面向美国华裔儿童的中文杂志《小枇杷》，10年来出版61期，发行范围覆盖全美。他们传承中华文脉，努力消除华人家庭代际文化隔阂，尽力为华裔孩子打造一个文化乐园。
跨越隔阂促进交流
“我来美国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编写质量这么高的中文杂志！”《小枇杷》的一名读者感叹。
从2013年至今，《小枇杷》在重视中文教育的华人父母间颇受欢迎。许多中文学校、沉浸式语言学校和图书馆是杂志的订阅客户。
“20多年前刚来美国时，我房东的孩子会陪父母看粤语片，但这仅仅是出于孝顺，他不会说粤语和普通话。”程静说，“曾经，很多华人父母不重视培养孩子的中文能力，结果孩子长大后对汉语和中华文化感到陌生，造成了华一代和华二代之间的隔阂。”
友人潘婵娟提出想创办中文儿童杂志并出资支持，程静为这种不谋而合感到兴奋，立刻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从在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朋友的帮助下设计《小枇杷》的内容定位，约出第一期稿件，到马不停蹄回国考察5个城市的印刷厂，程静的团队每天加班到凌晨一两点，累到开着电话会议也能睡着。
2013年春，《小枇杷》试刊号如期出版。然而程静发现，对于部分华人家庭来说，孩子学中文并非刚需。市场小、利润低等现实因素接连向程静和伙伴们泼来冷水。
宣传经费捉襟见肘，团队成员只好采用“笨办法”：奔波在不同城市，亲手向中文学校赠送《小枇杷》。然而，即使杂志免费，他们还是屡遭冷遇。
“比如，有的学校负责人说，需要通过董事会开会决定是否接受《小枇杷》，我们就把会议时间挨个记上日程，结果发现这件事可能从没被提上他们的议事日程。”程静说，“还有一次，我们本来已联系好中文学校举办讲座，结果，我们驱车几小时赶去，却得知他们没有通知观众，只好无功而返。”
克服困难耕耘内容
通过团购形式扭转销售低迷的局面，是团队做出的尝试之一。早期在得克萨斯州推广《小枇杷》时，有的志愿者会长期随身携带杂志。遇到侨胞下棋、打牌或练武术，志愿者都上前争取新读者。只要这些侨胞展现出一点兴趣，她就记下对方的邮箱，鼓励订阅。终于，《小枇杷》拥有了第一个订阅团。
经历了一次次磨砺，程静倍加珍惜推广中文杂志的同行者：“尽管代销杂志利润很低，但有的同胞坚持帮我们销售。我知道，是对中华文化的热爱在支撑他们。”
程静的目标是打造适合小读者的精品内容。起初，团队缺乏经验，部分内容“中国风”偏重，超出缺乏中华文化环境的华裔孩子理解能力。在一名华裔编辑的启发下，程静的编写思路由“我想告诉孩子什么”转变为“孩子想看什么”。她通过美籍华裔儿童熟悉的“超级英雄”文化，引出一些中国古代英雄的传说；利用“童话童画”栏目向华裔儿童征稿，展示孩子们的作文和图画。
程静最喜欢的栏目是“童年记忆”，各年龄段华裔受邀在栏目中分享故乡童年往事。在以“南京”为主题的“童年记忆”中，程静邀请南京大学的校友根据儿时经历创作文章，又邀请江苏画家、童书编辑王祖民创作插图。收到稿件时，程静看着画作里无数生动的生活细节和南京地标，不时被勾起回忆，在书稿前泪目，感觉“把这座熟悉的城市又爱了一遍”。
“一个在父母故事中长大的孩子是好问多思的；一个在故事中成长的民族是丰富成熟的。希望《小枇杷》把我们这辈人的见闻、经历和心得分享给下一代。”在一期杂志的卷首语中，程静写道。
多维发展长久陪伴
为了给华裔孩子营造中国文化环境，程静在创新传播形式、线下聚合读者方面下了一番功夫。电子书、电台、云课堂、读书会、绘画和写作大赛……每年，她都带领《小枇杷》尝试一个全新领域。
程静的团队连续5年在美国各州举办读书会，累计有数百个华人家庭参与。在华人不多的州，有时仅有5个家庭到场，但读书会照常开展。每次读书会前，一个家庭挑选适合美国儿童的中文绘本，然后组织其他家庭一起到图书馆读书，并安排学诗词、猜谜语、讲成语和寓言故事。
“我所在的地区每两周举办一次读书会，我常带两个儿子参加。家长们给了我很多惊喜。他们中有的是主持人，讲故事时把不同动物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一下就迷住了孩子们；有的是大学老师或实验室员工，正讲着‘三国’故事，忽然以它为背景出了道数学题。”程静说。
一片冰心，久久为功，《小枇杷》与小读者们产生了双向的爱。程静跟10年前在杂志上发表作品的华裔孩子仍有联系。一日，一名华裔女孩通过家长告诉她，希望把摆摊卖书所得悉数捐给《小枇杷》。
“投稿时她可能还是小学生，现在要上大学了，居然还记得并实打实支持我们。”程静说，“还有一些华裔孩子一得到压岁钱，就捐给《小枇杷》。比起来自成人的捐赠，孩子们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和对我们的支持更让我感到欣慰。”
《小枇杷》在程静的小儿子出生后不久创办，它与程静家两个生于美国的华裔男孩相互陪伴，共同成长。“兄弟俩经常帮我给杂志贴标签、打包邮寄。”程静说，“杂志中的连载故事《鬼鬼酷酷》以华裔兄弟为主角。每次发稿前，他们都从自己的视角给故事台词提建议，我就会重新思考设计。现在，这个故事很受欢迎。”
再回首，程静和团队成员在杂志创立之初设定的目标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实现，他们坚持办好杂志的信念愈发坚定；曾经的小读者正向中华文化之海的更深处游去，新读者以《小枇杷》为牵引正准备启程。“我正努力完善汉字难度分级库，建立更科学的分级阅读体系。未来，我希望《小枇杷》能惠及更多学中文的孩子。”程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