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斯旻
“为适龄女性免费接种HPV疫苗”再添一省，这一次是2022年常住人口排全国第四的江苏。
“江苏疾控”微信公号3月22日晚消息称，为贯彻落实“健康中国2030”战略，促进宫颈癌综合防治，推进健康江苏建设，省卫生健康委、省教育厅、省妇联3月20日联合在南京召开启动会议，部署2023年全省适龄女生HPV疫苗免费接种工作。
宫颈癌是影响全球女性健康的第四大恶性肿瘤，也是我国第二大女性恶性肿瘤。而人乳头瘤病毒(HPV)疫苗接种是有效预防宫颈癌的手段。根据今年1月国家卫健委发布的《关于印发加速消除宫颈癌行动计划(2023-2030年)的通知》，到2025年，试点推广适龄女孩HPV疫苗接种服务；适龄妇女宫颈癌筛查率达到50%；宫颈癌及癌前病变患者治疗率达到90%。
自3年前首个由政府主导的HPV疫苗免费接种项目在鄂尔多斯市启动以来，截至目前，广东、海南、江西、福建、西藏和重庆等省份也陆续启动或宣布将开展全域范围内的HPV疫苗免费接种计划。
多名业界专家认为，自HPV疫苗在中国上市至今，接种量逐年攀升，但依然存在疫苗接种覆盖面有限、分布不平衡、市场追逐高价苗等问题。从全球来看，超过70%的宫颈癌病例与高危型HPV16和HPV18两个亚型的感染有关，而接种二价疫苗恰恰足以有效预防这两种感染。由于我国人口众多，政府必须精打细算，才能把有限的疫苗资源与地方财政用到最需要保护的人群上，这就需要加速推进以政府为主导的HPV疫苗接种项目，以引导疫苗市场向更良性的方向发展。
HPV公费疫苗逐渐铺开
去年全年，江苏无锡、连云港、南京、扬州4市已陆续开展在校适龄女生HPV疫苗免费接种试点工作，总接种人次达6.4万人。
根据江苏省“适龄女生HPV疫苗免费接种工作方案”，2023年全省将为至少24.67万2009年9月1日以后出生、上半年在校初一女生免费接种国产双价HPV疫苗。为保障项目顺利实施，全省各级财政将投入经费1.72亿元。
第一财经注意到，早在去年12月，江苏省发布“十四五”妇女儿童发展规划，就提出“鼓励有条件的地区以9~15周岁在校女生为重点推广接种HPV疫苗”。
今年1月，江苏省发布“2023年保障和改善民生13类55件民生实事清单”，“为适龄女生免费接种HPV疫苗”就被纳入其中，意味着该接种项目将在全省推进。
“项目由省卫生健康委牵头，联合省教育厅、省妇联在全省启动，旨在通过HPV疫苗接种，提升群众宫颈癌防治意识，预防和减少宫颈癌发生。” 江苏省卫健委方面表示。
江苏之外，根据今年海南省政府工作报告，“适龄女性HPV疫苗接种”也被列入2023年省委、省政府确定的10项为民办实事事项中。
海南省人民政府官网2月初发布消息，进一步明确了接种规划：今年项目实施范围为全省18个市县(三沙市除外)，2023年接种对象是第1剂次接种年龄为满13周岁~14周岁半的女生，对有疫苗接种禁忌的女生或已接种过HPV疫苗的女生不列入接种范围。2023年拟对5.58万名女生进行接种，按“0—6”两剂次免疫程序，当年完成两针次接种，确保“应接尽接”。同时，项目还将为有需求的适龄女军人接种国产二价HPV疫苗。
截至目前，据不完全统计，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已有海南、江西、西藏、福建、江苏、广东、重庆等省份，以及鄂尔多斯、临夏回族自治州、青岛、济南、德州、胶州、烟台、石家庄、邯郸、唐山、成都、绵阳、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郑州、宁波等地正在推进公费HPV疫苗接种项目。
回顾HPV公费疫苗的推进过程，2020年8月，中国首个政府主导的HPV疫苗免费接种项目在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启动。
半年后，中国于2021年3月启动健康城市创新试点工作，鼓励参与试点的各城市根据自身情况，研究开展以政府为主导的HPV疫苗接种工作。截至目前，首批15个健康城市中，已有深圳、厦门、重庆、鄂尔多斯、济南、成都、无锡等9个城市正式启动HPV疫苗免疫规划项目。
除了江苏，在上述启动HPV疫苗免疫规划项目的城市所在省份中，福建和广东两省也先后将项目覆盖范围扩充至全省，而石家庄、唐山、郑州和海南、江西、西藏等不在前述试点名单中的地方亦宣布全域范围内开展HPV疫苗免费接种。
比如，广东提出，2022~2024年，财政计划新增约6亿元用于HPV疫苗免费接种，从2022年起对具有广东省学籍、9月起新进入初中一年级且未接种过HPV疫苗的14周岁以下女生实施免费接种。
二价苗为何关键
目前，HPV疫苗在中国尚未纳入医保，而随着多地接种扩龄，自费接种的三针九价疫苗成为市场上紧俏的存在。但在业界人士看来，中国要想在2030年实现WHO提出的“90—70—90”这一目标，亟须推进以政府为主导的二价苗接种计划。
所谓“90—70—90”，即90%的女孩在15岁之前完成HPV疫苗接种；70%的妇女在35岁和45岁之前接受高效检测方法筛查；90%确诊宫颈疾病的妇女得到治疗。而2020年，中国有10.9万宫颈癌新发病例、5.9万死亡病例，占全球总数五分之一。
目前，HPV疫苗分为二价、四价和九价。所有的HPV疫苗均含有针对高危HPV16型和18型的VLPs(病毒样颗粒)；其中，九价疫苗含有针对高危HPV31型、33型、45型、52型和58型的VLPs。
根据WHO去年更新的《人乳头瘤病毒疫苗：世卫组织立场文件》，据估计，HPV16型和HPV18型合计导致了全球 71%的宫颈癌病例。剩余的29%的宫颈癌病例中，由HPV45 型所致的占6%，HPV31型占4%，HPV33型占4%，HPV52型占3%，HPV58型占2%。
WHO在该文件中援引研究表示，二价(Cervarix)疫苗针对与HPV16 型和 HPV18型相关的感染和宫颈病变也有很高的效力。“一项研究通过观察30岁以下女性的基于人群的癌症登记数据发现，在将二价(Cervarix)HPV 疫苗纳入国家免疫规划后，在12~13岁便接种了疫苗的女性中可实现宫颈癌接近消除的状态。”
对于公费接种计划为何选择国产二价HPV疫苗，江苏疾控也给出说明：在我国，约70%的宫颈癌病例与高危型HPV16和HPV18两个亚型的感染有关。此次适龄女生接种HPV疫苗项目使用的是国产二价HPV疫苗，9~14岁对象需接种2剂次，可有效预防上述两个亚型的感染，是性价比最高的疫苗。
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高级项目官杜珩认为，企业会根据市场需求做产能布局和安排。如政府不引导，企业会只关注商业市场，将产能留给高价疫苗和有更高支付能力的人群，不会优先考虑重点的9~15岁人群。
不过，记者注意到，世卫组织推荐的 HPV 疫苗接种的主要目标群体包括 9~14 岁未发生性行为的女孩。但在江苏、海南等多地，纳入公费接种HPV疫苗的适龄女性第1剂次的年龄范围均为13~14周岁左右。
对于该现象，国家癌症中心、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流行病学研究室主任赵方辉的团队对 9~14岁年龄段内适龄女性进行对比研究发现，考虑到疫苗和经费资源很有限的情况下，首先给14岁女孩接种两剂次，相比先接种其他年龄段会获益更大。“我国宫颈癌防控策略优化的关键点在于，要从‘治疗为主’向‘预防为主’转变，增加前期投入，尽早在9~15岁的小年龄段人群中引入疫苗。”
随着更多省份将二价HPV疫苗纳入公费接种范畴，中国产能是否能覆盖？
IQVIA艾昆纬管理咨询总监柴研分析称，国内有两家公司可以生产HPV疫苗，每家总产能高达3000万支/年，但目前两家公司产能都并未开足。据初步预测，2023年，我国二价苗的需求为1亿支。从理论情况上来讲，若两家厂商开足马力，可以在近几年满足多数消费者对于二价疫苗的需求。
“以此为基础，预计2025年之后，我国将迎来HPV疫苗发展的新阶段。届时，多款国产疫苗将陆续上市，大大改善我国HPV疫苗整体供应情况，提高疫苗的可及性。”柴研说。
杜珩亦认为，促进HPV疫苗纳入免疫规划则可从根本上解决疫苗质量、供应和价格问题。政府主导疫苗公共市场，可以让企业有稳定的大宗订单来源，进而有信心扩大产能，为保障大规模生产供应，也更愿意在质控上投入更多研发和人力资源，提高产品效益。政府和民众也可以从此获益，得到质优价廉的宫颈癌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