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文
元旦假期，上海某比亚迪4S店并没有出现人头涌动的场面。
“元旦期间，每天进店量只有10组，3天假期差不多只有30组用户进店；而在过去几个月里，周末1天就能顶得上元旦这3天。”经销商总经理朱萍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整个元旦假期，这家4S店一共成交了5单，而之前一个周末就能成交15~20单。
这并不是个案，在走访过程中，北京、上海多家汽车经销商向记者表示，今年元旦假期的客流和成交量与去年同期相比出现了较大程度的下滑。
对于今年上半年车市走势，中信证券的研报认为，政策刺激结束后的需求透支效应在所难免，2023年乘用车消费内需可能承压。考虑到当前的宏观经济的不确定性、局部疫情的扰动以及刺激政策的退出，中信证券预计，去年第四季度将小幅透支今年第一季度的销量，产销波动的影响大约为100万辆。
招数频出争抢订单
2022年末，受到新能源补贴即将取消的消息影响，车企们推出多种方案争抢用户。
“我在几家新能源4S店留下了个人信息，最近一直被销售电话‘轰炸’，其中特斯拉最积极，几乎每1~2天就会给我打个电话，问我有没有下单的意向。”近期准备置换电动车的龚俊说到，没想到，今年1月1日开始，特斯拉继续延长了包括保险补贴、交付激励在内的优惠方案，累计优惠幅度达到1万元，同时特斯拉还推出了优惠费率金融方案。
过去几年间，被认为以成本定价的特斯拉调价极为频繁，2021年国补退坡时，特斯拉便应声涨价，但在2023年国补正式取消时，特斯拉却一反常态，并未根据成本的上涨，提升产品售价，反而延续了上一年度的优惠措施。
小鹏、蔚来、比亚迪等品牌则以兜底补贴、提前公布涨价政策等方式，在2022年末抢夺订单。龚俊告诉记者，12月下旬，比亚迪、蔚来等品牌的销售，就以国补将退出、产品后续可能涨价等信息来催促他下订。
上海一家新能源车企的高管认为，无论是提前宣布涨价还是兜底国家补贴，都是车企促进用户消费，先将意向用户转化为订单用户；这也从侧面体现出企业对于今年第一季度订单量的担忧。
在新能源车企各出“奇招”争夺用户、增加订单时，传统燃油车的终端则更加冷清。
“元旦客流量下滑很大，和疫情更严重的12月份没什么区别，每天有效订单也就1~2个，跟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一半多。”北京某豪华品牌4S店销售张斌并没有在2023年迎来开门红，尽管北京已渐渐走出疫情的阴霾，商超、餐厅客流逐步恢复，但人流暂未流向张斌所在的4S店。
过去数年里，上述豪华品牌一度出现多款产品加价提车的“盛况”，但从2022年开始，在中国车市电动化、智能化的推动之下，这个品牌结束了多年销量持续增长的局面，终端优惠取代了过去的加价，曾经算得上旱涝保收的张斌感受到了市场转型所带来的寒意。
燃油车销量增长乏力，并不是这一家豪华车企所遇到的问题。过去几年新能源汽车高歌猛进的同时，传统燃油车市场一直处于萎缩之中，部分仍以燃油产品为销量主力的品牌，在2022年均遇到了销量增长乏力的问题。
2023年，传统燃油车市场或将继续萎缩。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下称“乘联会”)预测，2023年常规燃油车批发预计1510万辆，同比下降10%。以此计算，2023年，燃油车市场规模将比新能源汽车高速发展前的2019年缩减近450万辆。
2023年车市走势或前低后高
豪华车和新能源汽车被认为是近几年中国车市增长潜力最大的两个细分市场，在记者2022年走访车市时，豪华品牌和新能源汽车经销商门店，通常处于“门庭若市”的状态。但在今年元旦期间，无论是张斌所在的强势豪华品牌，还是比亚迪这样的“顶流”新能源品牌，都遇到了人流、订单同比下滑的情况。
“不管是供应链还是消费者需求的信心，肯定都有一个恢复的过程，我认为2023年上半年在供需两端的压力都会比较大，但需求的压力肯定会更大一些。”蔚来汽车董事长、CEO李斌表示，一方面是因为部分用户购车需求提前释放，另一方面则是消费信心也需要时间恢复，2023年上半年，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场面临的挑战将会非常大。
朱萍告诉记者，近期国内疫情正处于传染高峰期，部分用户难以到店看车、购车。2022年末，为了抓紧各种补贴的窗口期，部分用户都选择提前购车，透支了部分今年的需求。此外，延续13年的新能源汽车国家补贴正式退出，增加了用户购车成本，让部分对价格敏感的用户按兵不动。
“到现在也没最终确定买车，就是想等一等今年国家或者上海市是否还会推出和去年一样的补贴政策。”龚俊粗算了一笔购车成本，2022年购置纯电汽车，除了1万余元的国家补贴外，还有1万元的上海市置换补贴和2万元的嘉定区补贴，加上部分产品2023年的调价，购车成本最大能够有5万余元的差距。
多位经销商和车企管理人员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车市面临政策变动、经济大环境难测等不确定性因素，现在很难对销量作出准确预判。部分业内人士则是对今年可能出现的市场寒冬存在担忧，特别是燃油车市场。
盖世汽车研究院的研报显示，2023年第一季度，车市并不会迅速迎来全面复苏。
大陆集团中国区总裁汤恩也表示，2023年第一季度，中国车市仍将承压，到第一季度末或者第二季度，车市的压力或将缓解。不过，汤恩认为，电动化将驱动中国车市中长期实现总体小幅增长，各研究机构则对今年车市的销量预期普遍为微增或微跌。中国汽车工业协会预计，2023年我国汽车总销量为2760万辆，同比增长3%。其中，乘用车将同比增长1.3%至2380万辆，商用车则是同比增长15%至380万辆。新能源汽车将依旧保持快速增长，今年将增长35%至900万辆。
中汽协副总工程师许海东撰文表示，2023年的中国车市将面临宏观经济走势向好、疫情管控放开、国内国际双循环等“三大利好”，以及购置税减半是否延续、芯片短缺、电动车成本高企、去库存压力、国际政经形势不断变化、地方促进消费力度不足等“六重挑战”。
(应受访者要求，朱萍、张斌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