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锯齿状的草叶中悟出锯子的原理，为楚王搭建出巨大的攻城云梯，留下“班门弄斧”的成语轶事……战国时期名人鲁班的故事广为流传。
虽然鲁班的故事已经成为过往，但培养新时代“鲁班”的征程却方兴未艾。在如今看来，鲁班其实属于工程人才，善于发明、制造、维护各类工程机械。6月底，长三角高等工程教育联盟召开工作会议，联盟高校校长共同签署新一轮框架协议，并发布了《长三角高等工程教育联盟“上海倡议”》。
一路走来，我国工程教育的发展情况如何？新技术的出现给工程教育带来了哪些机遇与挑战？高校应该如何进一步加强工程教育，培养高水平工程技术人才？针对上述问题，记者采访了工程教育领域的有关专家。
工程教育理论与实践并重
据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测算，截至2020年，我国科学家和工程师约1905万人，其中工程师为1765.30万人，规模居世界前列。作为工程师的后备力量，正在接受工程教育的学生群体规模同样庞大。2022年9月，教育部时任高等教育司司长吴岩称，目前，中国工程教育规模居世界第一，培养了数以千万计的工程技术人才，涌现了一大批行业领军人才，支撑了第一制造大国的建设发展。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高等教育研究院硕士生导师庄腾腾介绍：“工程教育是一种专门的教育类型，旨在通过系统的理论学习和实践训练，为学生提供工程科学、技术、设计和管理等方面的知识和技能。这种教育类型着重于实用性和创新性，以期培养出一大批能够解决现实世界问题的工程人才。”
在庄腾腾看来，工程教育本质上属于高等教育的一种，与职业教育和其他类型的高等教育均有一定的区别。与职业教育相比，工程教育侧重于培养工程师，更加强调对工程理论的学习和系统掌握。与其他类型的高等教育相比，工程教育更加强调应用性，不仅在知识体系与思维方法上与人文学科的高等教育存在根本不同，在技术规范与技能培养、团队合作和沟通技巧等方面与物理、化学等理科的高等教育也存在很大的差距。
“工程教育，其实也就是高等工程教育，其教育过程包括工程理论的学习和工程实践的应用两个方面，并重理论与实践。”庄腾腾说。
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马亮同样指出：“工程教育不同于理科、文科等学科，要确立独特的工程教育目标，特别是注重培养学生的工程思维、工程素质和实践能力。这就要求在工程教育培养方案中进一步聚焦培养学生的实践能力，特别是解决复杂工程问题的创新能力。”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长期高度重视工程教育，建设了一批工程教育学府，为祖国大江南北的无数工程建设注入了澎湃的工程人才力量。教育部原副部长吴启迪曾表示，中国已成为高等工程教育的大国。
工程人才培养初结硕果
2016年，我国正式成为国际本科工程学位互认协议《华盛顿协议》的正式会员，标志着我国的工程教育与世界接轨；2017年，教育部办公厅发布了《关于推荐新工科研究与实践项目的通知》，明确指出“加快工程教育改革创新，培养造就一大批多样化、创新型卓越工程科技人才”。近年来，随着新工科建设的稳步推进，我国的工程教育正迈上新台阶。
庄腾腾介绍，《华盛顿协议》对工程教育的人才培养提出了包括工程基础知识、工程问题的需求分析能力等12个方面的要求。“自从加入《华盛顿协议》以来，我国工程教育的水平更进一步地得到了提升，在产学合作协同育人模式、课堂教学方式的变化和学生第二课堂的繁荣、着眼于现在和未来的现代产业学院与未来技术学院的建立、工程教育理论研究等方面均取得了积极的变化。”庄腾腾表示。
工程教育高度强调实践性而非单纯的理论性，而学校本身较难提供对应的实践条件或模式，因此与产业界的合作势在必行。“产学合作的协同育人模式有助于学校和产业界发挥彼此的优势，各取所长，让受到工程教育的学生得以在实际的工程环境中实践自己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庄腾腾说，“目前全国范围内的各个省区市都有大量的企业参与当地甚至是跨省域一些高等院校的工程人才培养，产学合作的协同育人模式已经取得了出色的成果。”
传统的工程教育往往面临难以复现实际工程场景的困难。近年来，我国的工程教育课堂正通过多媒体技术等手段克服这一困难，“物联网、虚拟现实、元宇宙等数字科技将使工程教育加速数字化，并为教师和学生提供全新的教育体验。”马亮表示，这些技术手段将现实中难以企及的工程场景通过先进科学技术“带”到学生面前。
现代产业学院与未来技术学院，近年来也正在我国的诸多高等院校建立。“二者分别着眼于现代和未来，本质上是站在历史的维度，为我国工程教育的进一步发展和深化谋篇布局。”庄腾腾说。
工程教育研究在近年来也得到了大的发展，每年均有数百个与工程教育改革相关的课题下发，各种工作会议和学术交流活动也在如火如荼地举办。“通过思想的碰撞与交流，工程教育研究正在逐渐成为工程教育发展的重要理论支撑之一。”庄腾腾说。
从三层面提升育人质量
从过去迈向未来，工程教育也面临一定挑战。庄腾腾介绍，如新技术尽管对于提升工程教育课堂的教学水平有很大的帮助，但也因其高技术门槛与资金、资源要求，客观上造成了类似于“数字鸿沟”一般的效应，一定程度上对于教育资源公平分配产生了影响。
那么如何进一步加强工程教育，培养高水平工程技术人才？在庄腾腾看来，应该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着手。
“首先，应该根据工程教育自身的特点，在全国范围内扎实推进高校分类办学，制定适合工程教育及特色工科院校发展的评价体系，从顶层设计的角度，培育一大批与各地特色工程产业相匹配的优秀工程教育院校。这是进一步提升工程教育质量的宏观举措。”庄腾腾表示。
中观上说，提升校企协同育人的水平十分必要。“目前来说，不少校企之间的合作项目仍然停留在基础资源流动的阶段，如教学产品和设备的购置，但涉及学生全方位工程教育体验的深度育人模式还有待完善。” 庄腾腾说，“应该进一步提升产学合作的协同育人水平，满足广大工程教育学子的学习需求，高效对接产业供给与高校需求，进一步提升产业界提供的教育培训方案与高校人才培养方案的兼容性和适切性，既兼顾产业界的人才需求，又同时考虑到工程教育学习者的学习培养规律。”
此外，目前我国工程教育的课程设置和考核评价体系仍有一定的提升空间。庄腾腾表示：“我们应该完善工程教育课堂的课程体系设置，在着力提高课堂教学水平的同时，优化理论课程与实践课程的衔接效果，一方面不应随意压缩课时，要确保必修的专业基础课给师生留有足够的课时深度教学；另一方面应该删减与专业发展关联度不高的冗余性课程，引导工科学生将精力投放在有助于提升自身专业水平的重要课程上。同时应完善考核评价体系，提高对学生工程能力和工程实践的考核占比，让工程教育更多地与实际工程工作接轨，助力培养更多能够解决现实世界问题的工程人才。”(科技日报 实习记者 李诏宇 记者 孙明源)